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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以至冬高一作文
第一次見到冬至的時候,我才四個月零二十天,冬至到底是個什么東西,根本不知。莫說冬至,就連冬天的模樣也全然不在眼里,窗外是否有寒風(fēng)掠過,天空是否有飛雪墜落,一概渾然不知。
天黑得很早,我早早地就睡了,睡一年中最長的覺。
睡了幾十個年頭,冬至的夜依然是最長的夜。
也許,這世界上的事物都陷在某種設(shè)計里,按著既定的程序和規(guī)律存在著,運動著,就像二十四節(jié)氣的長廊,走過,便是一年。誰能夠打亂它們的順序,誰又可以阻止它們的循環(huán)往復(fù)?沒有,一直都沒有,以后也不會有的吧。
冬至日短,冬天空曠。光禿的枝椏冷意索索,風(fēng)的抽打構(gòu)成了冗長的時間之鳴,所有的色彩都藏到了季節(jié)的深處。大街上人影稀疏,一些人縮著脖子行色匆匆,另一些人則站在街邊哈著熱氣使勁地跺腳,似乎想要踩出一些回聲,又似乎不是。光總是有些暗,除非有雪色來相襯?諝饫镆部傆幸恍└m在流動,或者落下,呼吸里缺了水分,這世界變得越來越干燥了,若有幾分雪的潤澤便好了。這樣想著的時候,雪就不知不覺地下起來了?磥硌┮仓擂D(zhuǎn)天就是冬季,才急趕著來赴這一年一次的約。
雪從很高的天空而來,飄飄渺渺,像是裹在冬天冷硬骨頭上的脂肪,暄軟,細柔,香氣暗隱,遠處依然有青山隱隱,鄉(xiāng)村依然有炊煙裊裊,城市依然有浮生清歡,這樣的捧場,不是每年都有。
隔著窗戶看雪,雪是朦朧的,冬也是朦朧的。朦朧里我看到許多個走過去的冬至,一樣的日歷,一樣的被撕下,輕飄飄落入凡塵。還有不一樣的天氣,不一樣的感覺,被記下,記在流年的深處。
從沒想過,何以至冬。過著過著就到了,過著過著就過去了。再也不會像小時候那樣去背二十四節(jié)氣歌,再也不會掐著指頭算日子。“春雨驚春清谷天,夏滿芒夏暑相連,秋處露秋寒霜降,冬雪雪冬小大寒。”區(qū)區(qū)二十八個字,很輕易地就把一圈年輪讀完了,一圈一圈又一圈,總有冬至在,不遲,不早,恰巧卡在最短的白天、最長的夜里。
事實上,冬至并沒有固定在那一天,唯一能夠確定的是,過了冬,就日見天長了。這么說來,冬至倒更像是一個分水嶺,這邊,那邊,一點都不含糊。幸運的是,冬至還是一個節(jié)日,而且是個“活節(jié)”。國人的節(jié)日大多與舌尖有關(guān),說它們是舌尖上的節(jié)日一點也不會過分。冬至當(dāng)然要以吃來過,而且必須要吃,吃餃子。據(jù)說不吃餃子會被凍掉耳朵,有沒有人因此而被凍掉耳朵,不得而知,但大家對不吃的后果都深信不疑。所以,冬季這天,家家戶戶都會響起剁餡的聲音,靠著經(jīng)驗,憑著想象,各種各樣的餃子餡紛紛出籠,給蕭瑟的冬天增加了一些說不出的暖意。
坐在冬至的懷里,吃著香噴噴的餃子,看著漸漸蒸騰起來的熱氣,忽然想起了那些被浪費掉的時光,想起藏在歲月里的一些細節(jié)。為了一只蘋果爬樹,為了一塊頭巾賭氣,為了一本小說在課堂上走神,為了一場電影扔下飯碗,為了一次賴床被擰耳朵,為了趕下時髦把褲角放寬或者收緊,為了一雙鞋墊晝夜不舍地繡啊繡,為了一件毛衣織了又拆,拆了又織,那些散漫的時光,那些散落的點滴,串起了我庸常的人生,沒有光華四射,卻也幸福安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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