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敘事作文:血濃于水
(一)
小時候,我多病。一年夏季,汛期,河水猛漲,我打擺子,眼看不行了。二舅、三舅抱起我就向鎮(zhèn)上醫(yī)院跑。二舅個矮,過河時河水漫至脖頸。但二舅水性好,他雙手托著我,將我舉過頭頂,深一腳淺一腳地趟過河,才使我得到了及時的醫(yī)治。
還有一年大雪封門,我高燒不退。二舅、三舅、四舅就用鐵锨鏟雪,一步一步地往前走,姥姥、母親、小姨就臨換著抱緊我在后面緊跟。走著走著,姥姥就哭了,小姨問姥姥哭什么,姥姥說:這讓我想起了六零年出去埋死孩子。
(二)
家門有個外公,是個鰥夫,我從小他就喜歡我。不論去哪里他總將我頂在頭頂上,有好吃的他就給我留著。那時他做販魚的營生,常從河里帶回一條黑魚或兩只毛螃蟹燒給我吃。賣完了魚,他會從鎮(zhèn)子上給我?guī)Щ貋硪话研√恰⒁淮谆▓F什么的。他常做一種菜干飯,每次吃飯前,他都要先把干飯鍋最上面一層有油的刮給我,看著我吃的有滋有味。( )
(三)
姥姥是從舊社會過來的人,纏了足。當母親到城里去生小妹妹時,姥姥就擔負起了母親的責任。她知道我從小就胃不好,吃東西很挑剔。那時候家家吃得都是粗糧,為了調劑我的口味,姥姥就背著其他的表兄弟們,掂著小腳來回十幾里到鎮(zhèn)子上換回一些精面粉,為我做上一碗細面面條。那伴著蔥香的小碗面,我至今難忘。
(四)
轉到城里上學后,一次腳氣嚴重,雙腳腫得像鹵過的豬蹄,不能走路。那時父親上夜班,在井下一累一夜。但為了不影響我上學,他堅持每天四次騎自行車到幾公里外的學校去接送我?粗赣H明顯睡眠不足的眼神,我想哭。父親卻對我說:是男子漢,就要堅強。這點困難算什么,沒出息。
(五)
大妹小我一歲,我上高中后,也趕上大妹初中畢業(yè),小妹那時剛到城里上小學。那時我們家雖到了城里,卻沒有城市戶口,所有的補助都沒有,糧食也是吃黑市高價的。剛到城里的母親還沒有找到工作,而屋漏偏遇連陰雨,父親此時在井下出了工傷,砸斷了一條腿,我們家一下子就陷入了困境之中。這時,大妹毅然做出一個決定:放棄上高中,與母親一起到礦上干臨時工。由于大妹的犧牲,我與小妹才得以順利完成學業(yè),后來我考上了警校。
(六)
為了我上警校每月50元的生活費,全家人省吃檢用,埋頭苦干。現(xiàn)在看50元不算什么,但那時卻是我母親一個月的工資。母親在老家雖也干過農活,但有舅舅們幫襯,也沒太累著。在城里母親在下料隊,干的是下料的活,整天與枕木、鐵軌打交道,工作的勞累連一些男人都無法忍受,一天下來身體像散了架。但母親說,一想到兒子,那個在省城讀書的兒子,她就會滿懷信心與希望,再苦再累,她也能忍。
(七)
我參加工作后,因為是一名刑警,經常不能按時回家,那時通訊還沒有今天這么方便。但無論我多晚回家,家門口那盞母親讓父親特意安裝的電燈始終是亮著的。很遠很遠我就能感覺到家的方位,還有那如燈光一樣明亮的母親盼兒歸來的眼睛。夏天,母親會為我準備好幾塊西瓜,呆在門口的土井里。冬天,母親就在小煤火爐子上放上兩個烤得熟透香甜的山芋,等我回來吃。
(八)
我找對象時,小妹正上初中,小妹說:哥,你給我們找的未來的嫂子,不要求漂亮,但一定要通情達理、尊老愛幼。最好能和我們家有著相同的經歷,在農村生活過,要像我老媽那樣仁慈寬厚。我笑著說:你是讓我給你們找個嫂子呀,還是找個老媽?小妹做了個鬼臉,說:找個老媽那樣的嫂子。
你別說,經過多年的努力,這人還真讓我給找著了,她不算漂亮,但絕對厚道。
(九)
妻的產假一過就要上班了,而我此時正干刑警干的風風火火,所以女兒的護理問題就成了擺在我們面前的一道難題。大妹此時已出嫁(我結婚比大妹遲了五年),父親還沒退休需要母親照顧,而女兒太小還脫不開妻子。所以小妹只好做出犧牲,暫時放棄了找好的工作住進了我不大的家。
在廚房臨時加了一張小床,小妹便帶著女兒像看護自己孩子一樣,在此睡覺,在此玩耍。直至女兒借奶時,才將女兒帶走。
(十)
女兒從斷奶后到上幼兒園,一直由母親撫育,我與妻子每到周五下午將她接回來與我們同住,然后周日下午再送回母親處。女兒從小就乖,和她講爸爸媽媽要上班,她也不鬧,雖然也舍不得我們,會委曲地流淚。但我們一走她也就好了,很通情理。
一段時間里,母親發(fā)現(xiàn)一個規(guī)律:每到周五的下午,只要我們還沒到,女兒都會讓大人抱她上馬路,還手指著遠方,嘴里不很清楚地喊爸爸媽媽。母親很驚奇,這小小的人兒,難道會有心靈感應?
血脈相連,自然會情絲不斷。它是人一生的一筆財富,也正是這平淡如水,而又濃于水的親情,讓我感動一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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