徒散文高中作文
“危乎高哉,蜀道之難,難于上青天!”
——題記
“蜀道之難,難于上青天!”她讀古文,立于講臺之上,明明只是二十幾歲的年紀(jì),神情卻像經(jīng)歷了一個世紀(jì)的風(fēng)霜。她聲音猶如深林琴鳴,不見人煙,但聞荒涼。
你聆聽,教室窗外的烏云濃重到幾近飽和,你尚小,你不懂有什么比上青天還難,你不懂有什么比四萬八千歲還久?赡阆矚g字,喜歡文章。你喜歡她讀文章時的樣子,你喜歡那不知所起的孤寂悲愴,欣喜驚惶。你喜歡她故作老成,如吟詩般的喊你們:“徒兒們!”
你有幸,你是她的徒兒。
彼時盛夏,校園里的樹木蔥郁到極致,新鮮的綠色攻占窗口,她談《莊子》:“夫鹓鶵發(fā)于南海而飛于北海,非梧桐不止,非練實不食,非醴泉不飲!蹦阃虼巴猓路鹫娴挠懈唢L(fēng)亮節(jié)的.奇鳥,從你看不到的萬里高空展翅飛過。你回過神,只有樹葉反射陽光,金碧輝煌,你有些傻得跑去問她:“老師,這種鳥是不是也能扶搖直上九萬里。俊彼,她竟就此留下,每個周三與你談詩論文,你后來才知道,有人愿陪幼稚的你在簡短的午休時間談詩,那是何其奢侈又詩意的棲居生活?赡惝(dāng)時不懂,你只望見陽光流瀉一室,她身影如畫。
她講《醉贈劉二十八使君》。她解釋“亦知合被才名折,二十三年折太多!彼f:“我知道有才會被人捅刀子啊,可一捅二十三年,未免太多!”笑聲盈室,同學(xué)大喊:“懂了!懂了!”可你卻恍然入夢。那個名為白居易的才子的憂愁如同一杯酒,無色清澈,淡得像水?蓜傄煌滔氯,萬千辛辣苦澀一并涌入喉頭,吐不出,咽不下,面紅耳赤淚流滿面卻只能高喊:“好酒!好酒!”她轉(zhuǎn)身檫黑板,粉筆末飛揚如煙,千古興亡不過悠悠。
她仍愛說:“徒兒們!”你不清楚,她對她的徒兒們,究竟是怎樣的感情?她只道:“師者,傳道受業(yè)解惑者也!
你站在操場上準(zhǔn)備朗誦比賽,她來幫你。你覺得秋風(fēng)如冰如刀如豺狼,撕咬你的皮膚。她卻把你帶進角落,一轉(zhuǎn)身堵在風(fēng)口。你與她大聲齊讀:“三十功名塵與土,八千里路云和月!蹦愣阍谒郎嘏纳砗,聽她釋詩意,你聽見她背后秋風(fēng)哀嚎,冬日將近。“老師,你喜歡秋天嗎?”“算了吧,秋天要加衣服,穿太多顯我很胖啊,我又不是美女。”你瞬間覺得,她像秋天。
試上高樓清入骨,豈如春色嗾人狂。
她仍愛說:“徒兒們。 笨蓵r間在你們分享心得時匆忙流過。你成了畢業(yè)班的學(xué)生,你換了語文老師。你的文章沒過多久拿了獎,你突然有沖動在“指導(dǎo)老師”那一欄加上她的名字。卻想起她常說:“不是我的功勞啊,是因為,你自己是千里馬!碑厴I(yè)留念,她寫:“友誼長存。”
后來畢業(yè),你對著空曠的教學(xué)樓哭著大喊:“世先有伯樂,然后有千里馬!”有回聲,在操場上嗡嗡作響。
畢業(yè)后,你仍會抽時間回去看她,她結(jié)了婚,接了新的學(xué)生。小學(xué)妹說,她仍愛說:“徒兒們!”
后來你才知道,她一直堅持把只需背的古詩的主題也認(rèn)真講透,堅持在課前額外給大家講《史記》,堅持耐心的回答每個幼稚的孩子每個幼稚的問題,堅持不讓每一個徒兒受到一點點傷害。在這個教育被綁上應(yīng)試的戰(zhàn)車隆隆前行的時代,她在堅守。
你不懂,堅持做個好老師,當(dāng)個好人,聽上去何其簡單,為何人人夸贊她?
這,很難嗎?
你腦海里,全是當(dāng)年她讀古文的聲音。
“難于上青天!”
后記:
有個落雪的冬日我回初中看望梅老師,她見了我哈哈大笑,說:“看我有沒有變更胖!”我說:“梅老師你比雪花都輕盈,都好看!彼f:“你就只剩下貧嘴了!蔽艺f不不不,雪花沒您梅老師好。
梅須遜雪三分白,雪卻輸梅一段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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