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紀錄片《城市里的村莊》的觀后感
又一次被嚴歌平老師構造的影像叢林所震撼!
嚴老師慣于以小說家的眼光和敘述方式演繹他的故事,表達他的觀念。因此他的紀錄片無一不充滿著這樣的魔力。《后工業(yè)時代來臨之前》是如此,《薩摩耶與獅子座的故事》是如此,這部《城市里的村莊》同樣如此。
一個小時的《城市里的村莊》,把我們帶入了與我們近在咫尺而又遠在天涯,我們熟悉而又陌生的一群人的生活。以老楊為代表的二十世紀中葉出生的中國最底層、最典型的農(nóng)民,他們以別無長物,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姿態(tài)被中國歷史上最波瀾壯闊的城市化、現(xiàn)代化的時代洪流所裹挾,他們拖家?guī)Э冢笠淮卮貙ふ曳饰滞寥赖牟,宿命般地開始了農(nóng)民式的大遷徙......
城中村,一群老楊這樣的人以及他們的子孫,被命名、被憐憫、被驅(qū)趕、被規(guī)劃,他們掙扎著,尋找著自己的扎根之地!
影片沉重而不失詼諧地向觀眾一樁樁一件件地把他們扎根之狀、扎根之難擺在了聚光燈下。我們清楚地看到了一 個個真實的細節(jié),一幕幕被日常忽略的場景,恰到火候的被放大,推到觀眾面前,撥動著他們的心弦。鏡頭就象一雙肉長的有溫度的眼睛,一件件檢視著這些小草扎根的疼痛和快慰。仿佛這雙眼睛,看到自己的祖輩,闖關東、下南洋、走西口、入上海灘的綽綽身影。堅韌、向上,這或許就是我們這個民族從遠古走到今天,歷久彌新、生生不息的最重要的品質(zhì)!
還是回到影片本身。城市貧民,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。但影片的編導沒有囿于同情、憐憫等基本情感,而是以此為“麻雀”,站在全球化、城市化、現(xiàn)代化的視角剖析“老楊一家”,剖析這一家與城市的關系,從而加深了該片思考的深度。對這些思考,影片鋪陳以大量的細節(jié),生動地、不動聲色、不露痕跡地傳達出來。老楊當搬運工的兒子在街頭,跟一幫工友打牌時流露出的冷峻的眼神,出牌時狠狠摜下的動作;老楊一百歲的老母親或苦澀、或怨恨的面部特寫;老楊在街頭賣烤紅薯時,他的帽檐被一個路人嬉噱地拉了一下,這林林總總,都被捕捉下來,成為片中肌理的一部分,這些情節(jié)和細節(jié)的安排,為主題的不斷掘進,提供了動力,保證了影片在飽滿的生活質(zhì)感的氛圍里思考的力量。城市管理,曾經(jīng)一度飽受詬病,兩對矛盾的存在是其癥結之一。一方面,城市化推進者的理念和農(nóng)耕之氣尚濃的被管理者理念的沖突;另一方面,是管理者自身對人性化管理的缺失以及被管理者農(nóng)民式狡黠的疊加。影片中有兩個細節(jié)惟肖惟妙地揭示了這一矛盾:老楊抱怨城管沒收他的秤,老楊得意地道出他能夠在鬧市區(qū)賣烤紅薯而又不被城管抓住把柄的絕門秘籍,一個生動的,“這一個”的人物形象呼之欲出。老楊代表的這個群體,是當今中國城市化、現(xiàn)代化進程中的一支力量,無論怎么說,這都是一支力量。影片讓我們想到,城市管理也象老楊一樣,在城市化中,也同樣面臨著文明的洗禮。在這場洗禮中,城市越來越文明,越來越人性化。老楊們以及他們的子孫必將在這洗禮中,脫去身上的蒙昧,成為“現(xiàn)代人”,這是城市化、現(xiàn)代化的倫理所在,這是這部紀錄片期望告訴我們的!
在這里,作為一個上溯一代就是農(nóng)民的本人,因了有老楊這樣的父輩,我成了城里人。生為上海人的劉驊老師說過這樣一段話,我認為道出了城市化的精髓:“城市需要新鮮血液的注入,這也是城市發(fā)展的動力。歷史上的幾次大遷徙,客觀上使中原文化得以傳播和延續(xù),如今農(nóng)民進城式的近徙,也使城市已經(jīng)固化的結構得以改變。至于管理體制上的原因另當別論。他們的孩子,他們的后代將成為城市的新主人。如上海,有在市場賣菜的老一輩他鄉(xiāng)人,但要知道,上海白領中70%以上,已是他鄉(xiāng)遷入的新上海人了!币虼宋铱梢砸岳蠗钭訉O的名義,向嚴歌平老師致敬!向這部影片的所有編導們致敬!
一個觀點認為,老楊在城市里漂泊,很難扎下根來。我以為,老楊一家回不去了,他們也許會有反復,也許會漂泊到其他城市,但他們是進城了,呼吸到物質(zhì)文明和精神文明的空氣,這才是最重要的!
也許老楊會回到老家的老屋度過晚年,但他晚年時的目光里會閃爍著山那邊現(xiàn)代化城市的斑斕燈火,這跟他的祖輩迥然不同。那斑斕燈火里有他的子孫,他的子孫成為了今天的“我”,成為了就象老楊剛剛進城賣烤紅薯時眼前晃過的燦爛的人。
影片里大年三十晚上的年夜飯具有經(jīng)典意義。破舊凌亂的出租屋里,一家七口圍桌而坐,簡陋的飯桌上,擺滿豐盛的菜肴,老楊打開一瓶高度酒,三百多元一瓶的白酒,老楊喝得臉頰紅潤潤的。
我們的城市,因此有了萬家燈火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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